[分享] [连载]假如那时有街蜜，一条白裙引发的生死恋（初恋的殇）

hanniuniu12

初夏，风很大，有一片白杨树哗哗作响。蝉抱着树干大声鸣叫，宣示着它的存在和对这小小世界的统治。

    在它庇佑的枝叶掩盖的平房里，我醒来，胳膊在课桌上留下两枚月牙儿形的汗渍。你在我旁边睡着，腮帮压着桌面使嘴略张开露出几颗贝壳般的牙齿，一只胳膊从光洁如瓷的脸旁伸出来，手软软地垂着，耳边摊着一本厚厚的英语词典。高三复读的日子就这样昼夜不分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就接着看书。

   

    毫无疑问，我喜欢你，喜欢得不得了，喜欢得一天见不到都不行，喜欢得高一那年见你第一眼就感到委屈就有种泪流欲哭的冲动。我原本可以上一所省城的大学，但怕你复读太孤单，又想到同去一座大学实在太美好，我就回来了。

   

    清楚地记得那天你穿了条白色短裙，不知道为什么，白的那么好看，使我一整天都魂不守舍，时常手忙脚乱。这不，余光瞥见谢顶的，斜视的，刻薄粗暴的班主任从后门伸进脑袋，我慌忙拍你，手肘打翻了墨水瓶，墨水一下泼到了你的白裙子上。

   

    你在身后目光的监视下，暗自饮泣了整整一节课，终于在放学时在空荡的教室里大放悲声。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破涕为笑，亦不知一条短裙怎么就如丧心肝？

   

   

    “不就一条裙子嘛。”百般劝慰无效，我愤愤自语。
   
    “我爸出国买的。”你呼得坐起来，随即又眯起眼睛嘤嘤哭起来。“谁知道他哪辈子还能出国！”

    “什么牌子？我赔你！”

    我听到一个含糊不清的牌子，抓起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    我带着我妈满街找。就那么几个商场，转遍了，连批发市场都翻了个底朝天。营业员都木然摇头，闻所未闻。我妈的关节炎走犯了，坐在滚烫的马路牙子上眼巴巴地跟我商量。

    “不行就陪人家钱吧。”

    我到了学校赌气般的把钱扔给你，一边观察你的反应。

    “谁要你的钱，我爸出国买的！”又哭。

    我真是气极了，失望透了，伤心到了顶点。怎么还耿耿于怀？怎么就过不去了呢？就算是火星的裙子，比得过我陪你的一年时光吗？我几乎是气急败坏地骑车追了你一路，把钱扔给你，你扔回来，我下车去捡，再扔给你，你再扔回来，我再捡。我说了些狠话，彰显了对你的付出和牺牲，你愤然还击，说没让我复读，是我自己愿意的，是我想考更好的大学。

   

    自行车嘎然停下。你在十字路口拐弯，渐行渐远。夏日夕阳在天边坠落，余晖斑斓，使那些树冠如着火一般，将我的眼睛灼痛熏红。

    那时我还是个自爱的人。矜持地等你来道歉，最起码先开口说话。我从那个傍晚等到中学的最后一堂课，你没有开口。我从那个暑假等到各自启程奔向天南海北，你没来找我。我在北方的白杨树下等了三个交替的四季，没有你的来信。不能等了，抓起背包，背向你支边的贫瘠远方。没错，你的信息我都知道。

   

    我翻山越岭，连滚带爬地抵达那个山村，终于看到你灿烂的，永生不变的，光洁如瓷器般的笑脸。没错，永生不变了。就凝结在22岁的那个夏天。你也知道我的所有信息，比我知道的更多，更细。甚至知道我要来。于是每天站在村口等那班唯一路过的长途汽车。也就是在那里，你用自己的生命救了溺水的学生，没来及对我说那句等了四年的话。

   

    你知道吗，我常常在梦中想起你。想起有一个夏天，我遇见了15岁的你，也遇见了22岁的你。

   

    ……

    假如那时有街蜜……

    假如那时有9块9的街蜜达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