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很多的好书我们都看见吧
梅子涵
儿童阅读,是一件不限于儿童自己的事情。很小的时候,他们的所谓阅读,其实主要是在听大人们讲。大人把书买来,看着书,把故事讲给他们听,他们感动、快乐、也受到教育。即使他们长大了,上了小学,上了中学,应该读些什么书,也需要大人的推荐。老师的推荐,父母的推荐,各类儿童刊物推荐。
所以大人们需要了解童书。有你这个第一读者,儿童才可能当成第二读者。有你的正确选购和推荐,儿童的阅读才可能适当和精质,才可能不是永远地局限在那几位作家,那几本书。
我是一个儿童文学作家,这种体会实在是很深。
很多的父母,很多的老师,乃至于很多的不是写作和研究儿童文学的其它文学品种的作家,他们对于儿童文学的了解,就是格林和安徒生。他们知道格林和安徒生,也只是《海的女儿》、《皇帝的新装》、《小红帽》、《卖火柴的小女孩》。格林和安徒生的别的许多十分优秀的作品呢?很多的其他的天才、杰出的作家呢?
他们不知道。小的时候,因为他们的父母和老师不知道,所以没有告诉他们;长大了,自以为是成年人,还有什么必要去关心儿童文学?
这种状态延续着,延续着,很多年了,没有人想到要去说明,要去结束。我不知天高地厚,很想来结束一下,就在北京的一张影响很大的报纸上开了一个专栏:“子涵讲童书”,希望用很好读的方式和语言,每次介绍一本儿童文学的书,从去年五月到现在,从《时代广场的蟋蟀》开始,到《铁路边的孩子们》。
有几位当父母的,当老师的,知道人类的儿童文学中,有纽约时代广场的蟋蟀和那只热情的塔克老鼠、那只智慧而老练的亨利猫之间的美丽而富有感情的故事;那个一夜之间遭遇不幸的家庭,在迁徙他乡之后,所得到的关爱,而正是他们虽在不幸之中,却没有淡忘了要去关爱别人,结果给予了多少爱,便有加倍的爱来到了他们的日子,灿烂阳光的照耀就在艰难的每一天里了。
米切尔·恩德的《犟龟》告诉你,坚持你的打算,坚持着一路的前行,那么不仅最后总能走到那个地方,见到的景象更是远远超越你的向往,想也想不到的。比龟兔赛跑的故事十足地生动了好多。
我把米切尔·恩德的《奥菲利娅的影子剧院》给我认识的一些从事成人文学写作的作家读,他们一向不把儿童文学放在眼睛里,自以为写给成年人读的文学总是水平比儿童文学高,但是奥菲利娅的影子剧院让他们目瞪口呆!终于说,这不是写成人文学的人可能想到、可能写出的。他们习惯于在一个个的人之间编着故事,哪里想得到夜晚的影子也是可以收集起来,演出精彩的剧的。其实,人类多少儿童文学杰作,从来都是只有天才的儿童文学作家才写得出来。
你让孩子去读一读那本《万花筒》吧,依列娜·法吉恩戴着眼镜在老式打字机上写出来的。多少年了,但是它的那种美丽和有趣,不知还能继续多少年!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叫做不朽,那么你肯定现在就能断定它会是不朽的。连同里面的那个木匠,那个“懒汉”,和那个傻瓜。人类还会吃多少年的蘑菇,那个傻瓜和他的蘑菇的故事就能存在多少年。什么风可以把他刮走?
纽斯林格的《狗来了》,凯斯特纳的《五月三十五日》,桑贝、葛西尼的《小尼古拉》,格雷厄姆的《柳树间的风》,米尔恩的《小熊温尼·菩》,萨奇尔的《洞》,伊球的《拉拉与我》,特拉弗斯的《随风而来的波平斯阿姨》,埃克絮佩利的《小王子》,达尔的《女巫》,吉卜林的《勇敢的船长》,特罗耶波尔斯基的《白比姆黑耳朵》,塔金顿的《男孩彭罗德的烦恼》,矢玉四郎的《晴天有时下猪》,三田村信行的《门背后的秘密》,还有《毛毛》,还有《讲不完的故事》……
我也介绍不完。
我只是告诉你,这些你可能没有听说过的书都值得让孩子们去读一读,值得把它们放进孩子的书橱,乃至放进你自己的书橱的。别看不见它们!书店里,书城里,都有着。
要看得见,还要看得懂。我很直率地批评一句,我们的大人们,其实不少的时候,水平真不怎么样。那么好的书搁在他的面前,他就是不明白好在哪里?否则那位天才的雅诺什的绘画书,那真是一种天才的幽默和情理,为什么只印了一万套,卖来卖去,全中国也没有把这一万套卖完呢?全中国啊,三亿多儿童,而且都是下定决心,不怕牺牲地要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最优秀的人的。可是没有生动、优秀的童年阅读,浸染到孩子们的性格和记忆里,于灵魂间飞翔,优秀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么?
我也在上海西南方向的那所漂亮的师范大学里当着教授,讲儿童文学。我很想以后能开办一个讲座,让那些希望让自己的孩子多读一些儿童文学的父母们来听。收不多的听课费,但是让他们知道很多挑选文学童书的标准,见到很多属于这些标准的书,需要的,可以当场买了去,果然觉得好了,就写封信给我,简单的一句:“你推荐的真好,谢谢。”
不过,不用谢,要谢就谢那些伟大的儿童文学作家吧。也谢谢那些出版社。 |